最狂的風,最靜的海
文/南京新東方學校 姜培培老師
2014年7月,人生第一個暑假班。
那個時候,是我滿面春光走出學校的一年整,也是走進彷徨迷惘現實的一年整。我依舊找不到人生意義,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做什么,好像什么都能做又什么都不能做,自負和自卑在來回翻轉,惶恐而不安。
平日,上課把生活時間模塊化。兩小時一組,兩小時一組。就像藍色課表的位置,不固定地拋灑在每一天的空格里,成為生活的一部分。春天的課不多不少,富有彈性而錯落有致。上完早8點的課就多了一天的空閑時光,或者慵懶得享用9點之后自己精心準備的早餐;或者上午爬山遛遛狗,下午靜坐把題摳;甚至還能坐享黃金時段的電影,社交活動基本不會落下一個。我想生活就會這樣平靜地好像蜻蜓點水下去,避免看書以免讓自己鉆牛角尖,逃避去思考很多問題,一切就好像自我認定此題無解,一心忽略它。然而,畢業一年后依舊找不到自己理想的焦慮情緒卻在默默蔓延,反反復復地折磨著我,浪費了很多本來可以用來備課、用來磨課的時間。
于是,對我來說,第一個暑假班,來得太急太猛。唯一做好的準備,就是知道自己什么都還沒有開始準備。想到那些只在教學里磨過兩三遍、根本站不住腳的課程體系和內容,那些不能環環緊扣的知識點,心虛的厲害。
僅剩三天暑假班就要開班,于是白晝擁抱黑夜,咖啡苦到天明?;钤撟约涸膺@樣的罪,誰讓我自己不早點做好準備。
煎熬的自顧自備課三天,看似一切太平的開班結班。兩個星期過去了,學生反饋不錯,成績也基本能達到。好像一切都讓自己覺得得心應手的時候,我又開始糾結我的人生到底應該做什么,我自己又到底想要做什么。前半個月因為太忙而把這件事忘得干凈,于是突然又想起來時,長嘆一口氣,又是無解題。
七月中下旬,臨時在四天后被排了兩個完全沒有上過的新內容的班--一個精講精練,一個聽力VIP強化。這樣的臨時,這樣的陌生內容,我馬上就打了退堂鼓。我沒好氣地找到主管寧寧阿姨:"這倆課,我都不能上,來不及備課。"寧寧阿姨頂著無比疲憊的眼神從電腦屏幕上抬頭看著我:"你試試吧。今天回去備備看,不行明天再說吧。"我知道自己第二天一定是不忍心再去打擾本來就已經高強度工作快到極限的她,于是硬著頭皮開始備課。寧寧,一個從來不給你畫餅,只是默默地跟你一起努力一起干活從不跟你抱怨的上級,不給她添亂已經是暑假我唯一能做的事了。
劍4-劍9的聽力在兩個晚上過了4遍,最后一個晚上刷了3遍OG。困的時候,想象一下開班后的啞口無言就了無睡意。不需要咖啡,大腦已經下了保持清醒的緊急指令。精講精練班開班的那個晚上,回到家,倒床就睡,澡都沒洗。那一夜,睡的特別沉,特別安穩。
可能整個暑假過后能想到最開心的事情,是那個精講精練班上有一個孩子聽力上了8,那個上強化課的孩子聽力分數在四科中也是最高。而我知道,如果當時我堅持拒絕上這兩個課,我的第一個暑假會相對輕松,但更不會有后來這些出分。暑假班后,跟著學校出去玩了一趟,回程的飛機上,我突然想起那個沒有答案的題目:我到底想要做什么。
我笑著搖搖頭,因為還是無解。但那一刻,我知道我是有了點底氣的,我知道我能做好一點點的事情了。在還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的時候,努力做好手邊的事情,就已經是為明天創造好的回憶了不是么?
去年暑假班的后面,是白天連軸滿課,晚上健身房?;氐阶√?,四個和弦走一調,順手銜彈歌一支。細過一遍第二天的課程內容,三點睡,七點起。扎起馬尾,擼起衣袖,連好投影,差不多第一口咖啡熱浪剛剛淹沒胸腔,苦甘還聚在口中無處逃逸,它們集中火力,一氣而上,大腦就像燈泡通電滿屋亮,朦朧眼皮連眨幾下,瞬間清醒之時,時間就到了8點,"早,今天我們要講……"
逼著自己進步的永遠是自己。是自己選擇不給自己留后路,傾盡全力地背水一戰。老俞說,新東方的文化是從絕望中尋找希望,人生終將輝煌。我來新東方之后,絕望和希望交替著出現。有時候我告訴自己,這已經是最壞的情況了,下面只可能是好的了,然而更壞的還是會出現。而在去年暑假,那個四天后就開兩個完全陌生的新班的最后一天晚上,當我刷著第三遍OG,邊刷邊掉眼淚。一邊想著自己一個才23歲的女生,為什么要把自己過得這么苦逼,一邊想著"這點苦你都吃不了么"的時候,放棄還是堅持一個瞬間就會被動搖。
如今我無比感謝自己當時堅持了下來??赡苣莻€刷著第三遍OG,嚎啕大哭的瞬間,就是我的絕望,是我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絕望。而那一刻的堅持,就是我的希望,是我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希望。
這,就是我的第一個暑假班的故事。
最后用顧城的一句話結束我此刻的感受:在醒來時,世界都遠了。我需要,最狂的風,和最靜的海。